临夏文苑(2023.8.10)
黄河远上
董永华 摄
(资料图片)
夏日太子山
◇芳 心
(一)
太子山是清醒的梦,推开一扇蒙尘的心灵窗口,风从太子山上和蝴蝶溪谷的涓流迂回而下,滚动的石子舍不得慵懒的乡音,枕着岸边水草低吟浅唱。
山不来见我,我去见山。
一路轻驰,绕山爬梁,青绿做伴,绵延不绝,游龙般的旅游大通道通向大山未知的深处,树莓,乌龙头,旅游,哪一个才是浓墨重彩的一笔?
一轴新乡村的画卷栩栩展开,金黄的麦浪,踌躇满志的农民,被遗忘的打麦场,大自然的笔墨蘸着夏季的浓艳尽情挥洒,设计师的心思一波波循着远山缱绻。
(二)
山若太子,素年锦时,白衣翩翩,长发飘飘,云鬓嵯峨,峰眉剑削,身形如玉,远远观望,总觉遥不可及,是一首不能言语的诗的最高殿堂。
耳子屲梁愈近,太子山容貌愈明朗,骨削形立,玉树临风,哪个词都不及我口中的荒漠。高山荒漠带,寸草不生,岩石裸露。
风化,侵蚀,破碎,崩塌,搬运,坚硬无比的石头在岁月的打磨下,卸下高高在上的身份,和所有的贫瘠都一样,荒芜,孤独,忍受无边无际的寂寞。
灌木,草甸,趋之若鹜的游人驳回了我的忤逆。等到积雪融化,所有的真相大白,或许不是夏季奔赴的使命。
(三)
侧颜,正面,远观,近望,凝神,游走,在一个仰慕者的眼里,太子山气贯长虹,依旧是神一样的存在。
群山静卧,碧绿青黛橙黄缠绵不休,琉璃光闪耀着桀骜不驯的灵魂。
间或有喘息声,似鸟雀扑闪,又似水流溢过空谷,云岫出山,清清白白,濯而不妖。是山的体香,太子澄澈的脉动。
展开畅想的羽翼翱翔在山脊,汉白玉色栏杆盘桓延伸,一朵盛大的白色牡丹花绽放,除了敬仰和膜拜,我已不知所措。
我们把自己圈在一个已知的图案内,纷至沓来的风在山的肩膀腾云吐雾,漫天飞絮,继而有水袖舞动,袅袅娉娉,缕缕冰清,步步惊鸿,如丝路花雨,大漠飞天,一颦一笑皆是款款情意。
忽有鼓乐从深处传来,时疾时徐,云影晃动,裙袂忽明忽暗,摇摆不定,看得人眼花缭乱,目不暇接。
顷刻,电光火石,西方一隅刀光剑影,一场宫廷争斗风云再起。而目光追随处,有斑驳天光漏出,团团云朵触手可得。
夏日,分分秒秒,都有美伦美幻的视觉盛宴在太子山巅上演,不必顾虑太多,你只需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。
有时候,诗和远方就在眼前,只是少了一条开启密境的旅游大通道。
洮水情深
◇丁莲英
我的家乡莲麓镇,有一条很大的河,叫洮河。洮河从我的家乡流过,给家乡带来了灵气。俗话说:“水不在深,有龙则灵”。洮河中虽然没有龙,但是流动的洮河水,影响着这里的小气候,这里空气清新、湿润温暖,阳光明媚,山清水秀,是康乐县有名的小江南。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,感到很安逸、幸福。
洮河水流量大,流程长,清澈见底。河水既能养殖,也能饮用。多少年来,洮河水滋养着这里的草木,浇灌着两岸的土地,养育着两岸的儿女。有幸居住在洮河沿线的人家,沾了洮河的风水灵气,家家出美女,户户有帅哥,名不虚传。
六七十年代,车辆少,运输业也不发达,洮河林业局利用洮河水搞运输。主要是运木材,从甘南州迭部县的森林里砍伐的木材,扎成木筏子,宽三四米,长十几米,放在水上就会漂起来,用一根长桨划水,木筏顺着洮河而下。一部分木筏运到莲麓小河口水运队(也叫林场)上岸,还有一部分木筏运到临洮木材市场,木筏上还能搭乘人和货物。这种运输方式也有很大的风险,有时候运气不好,木筏撞到大石头上或暗礁石上,会把木筏子撞散,造成物毁人亡,这种事时有发生。
洮河流域有丰富的水产品,其中洮河鱼味道鲜美,营养丰富,是鱼中的上品。这里的人们在农闲的时候打上几网鱼来改善伙食,也有人自己舍不得吃,卖给过往的游人,人们吃后无不点头称赞。
洮河石也是一种丰富的自然资源。前些年人们在洮河里捡花石头,经过加工,打磨成艺术品,远销海内外,也赚到了不少钱。因为洮河水大,经过常年累月河水的冲刷,石头质地坚硬细腻,形成的花纹繁多,且图案清晰,赢得人们的喜爱。
洮河水不光给沿岸的人们带来好处,有时也会带来灾难。在我的记忆里,洮河水可不那么温顺,在发大水的时候,河水咆哮着、翻滚着,有时涌上岸冲走岸边的民房或人,有时冲毁浮桥或挂船,隔断河两岸的交通往来,造成两岸通行不便。
那时由于国家贫穷,科技落后,洮河上没有钢筋水泥桥,也没有摆渡船,交通工具就是浮桥或挂船,所谓挂船就是在河的两岸扯一根钢丝绳,将船挂在钢丝绳上,来回滑动载人。发洪水的时候,固定钢丝绳的石桩有时候被洪水冲走,挂船也就被冲走,交通彻底中断,要重新建起来需要很长时间。
到了冬天,美丽的洮河流珠,把河塞得满满的,晶莹剔透,像孩子们玩的玻璃球,在阳光的照耀下,五彩斑斓,非常耀眼,孩子们捞着流珠当美食,我也曾经吃过。当流珠聚在一起,越聚越多时,就形成冰桥,人们可以踏着冰桥过河。
滚滚的洮河水见证着社会发展的进程。人们曾多少次幻想,想让洮河最大程度地为人类造福,但这些梦想不是失败就是变成了泡影。直至1958年,省上决定实施引洮工程,将洮河水从九甸峡一带开渠打洞引到定西、平凉、庆阳等地。但在实施过程中,由于种种原因,导致工程停工歇工。
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,机械化的实现,现在洮河上的钢筋水泥桥随处可见,桥面上车水马龙,洮河两岸来往畅通无阻。对洮河水的利用不断提升,让洮河水造福人类的梦想一步一步变成了现实。洮河一路走来,有多少个水利发电站在洮河上安家落户,一座座发电站像璀璨的明珠,把光明送到千家万户。过去洮河流的是水,如今洮河流的是真金白银。
海甸峡水电站的建成,让莲麓镇的河口村流域变成了美丽的风景区。这里河面宽足有几百米,平静的水面在微风吹过时泛着微波,水色湛蓝,许多水鸟在这里安家,有野鸭、天鹅、鸳鸯等,鱼儿时不时跃起水面。河面上有摆渡船,也有机动船,两岸的人们来往再也不是问题了。
河口村依山傍水,成了人们羡慕的江南水乡式村庄,村民利用有利的地理条件,在水库中养鱼虾螃蟹等,一年下来也有不少的收入。村里还开办了农家乐,供到这里旅游的人们吃饭、休闲、娱乐,群众在家乡就能挣到钱。
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洮河沿岸已经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,实现了两岸人民梦寐以求的梦想和愿望。这是大自然所赐之福,更是党的阳光雨露所赐之福。我爱洮河,这里山美、水美、人更美,鸟语、花香、饭更香。远方的朋友们,在炎炎夏日,美丽的洮河期待着你们的到来。
灵动
高丽 摄
新时代大道富万民
◇何泳忠
太子山高来雪明净,
蓝天飘着吉祥的云;
漫山遍野绿意浓,
花开时节多缤纷;
黄土青藏分水岭,
涵养万物欣欣向荣;
各民族团结一条心,
和谐的花朵别样红。
绿色道宽哦连甘青,
连通八方百姓的心;
花儿声声传深情,
欢歌笑迎众来宾;
风清气爽真宜人,
农家新房绿树掩映;
新时代大道富万民,
好日子迎来好光景!
张克复诗二首
再过广河
人烟扑地桑柘繁,
扶苏故事说千年。
春风和煦蒸蒸上,
一片氤氲大夏川。
广河即兴
石铜并用说齐家,
千古悠悠灿灿葩。
最是煌煌夸玉器,
文明昢昢现西华。
献诗和政
◇祁文亮
至今 油菜花已被摇曳成满天星星
在比远方更远的家乡
金黄色的灯芯倒影天际
风一来,千万个故事盛开
在早些时候,脚户哥漫着“花儿”
交代了颠簸的迁移
一只鸿雁也在低吟,同落日、同历史结拜
念唱起古道上经久的古歌
风一来,听湛蓝的声响
刮进,河水的心房
水和家乡相逢西北,近似于爱情
牙塘河边,不知是谁
痛饮下一口古宁河的精酿,激动时
泪水洇湿了和政的版图
天地辽阔,攒动的羊群
是牧民的鞭束勾画的流云
当山间上的牦牛也配上了鞍鞯
白马,间或几匹骆驼,对天嘶鸣
它们的体格和性格都被喂养
成为了诗歌里肥肥的月亮
“行行和政驿,下马夕阳初。”
今夜,再将精酿举过头顶
用爱与被爱写出独响的文字
予我,予这里群山和万水——
经书摹诗,更有解缙和我的乡党
继续用汗水题写之乎者也!
父亲以及土地
◇何学林
夕阳幕垂 映照于山岗
土地便有了颜色,在西北
天空之下除了父亲还有祁连,太子山岗
躯体佝偻 堆砌于众山的脊梁
白云绕过大地,高度便有了去处
我曾抬头仰视远方,山岗和父亲的王国
存在于眼睛,高度是绝对的
还有父亲沟壑纵横的面庞以及土地
在黄土塬一样的肤色之中
我曾看见无数的麦穗倒下,比落日更遥远
于岁月之中背影被拉的悠悠长长
那片片土地和我—— 父亲
深沉又炙热 悄然无声
那盘回味一生的凉面
◇马忠英
凉面,顾名思义也就是面条,小麦粉和水揉成面团,用擀面杖擀成薄薄的面皮,用刀切成条状,下沸水锅煮熟捞上来,过冷水,放点油和食盐拌匀即可入食了。也可稍等片刻,等热度退去,即是凉面了。凉面也有用手拉的拉面条。现在人们吃凉面按个人的喜好配有臊子和各种佐料、小菜、肉片等。
一小盘凉面,既没有辣椒油和臊子,也没有小菜,更没有一丁点肉丝,卖凉面的老人只在面里放一点植物油,再捏一小撮食盐撒在凉面上,然后浇一点醋在上面。这般简单普通的一盘凉面却让我回味了整整一生。
那是一个初夏的早晨,母亲吃力地从家里拽出了一布袋子大豆,央烦一位乡亲用架子车拉到了公路上,我们又乘坐手扶拖拉机,带着那袋大豆,在高低不平、坑坑洼洼的砂石上一路颠簸去了30里外的广河县城。
那一年,父亲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到新疆伊犁挖药材去了,母亲的肚子里怀着弟弟,当时我只有6岁。
母亲想粜这袋子大豆,用她当社请老师的微薄工资,买一袋子小麦,再搭乘拖拉机运到村里,磨成面粉给我们做“长饭”和“白面馍馍”吃。那个年代,小麦粉极其金贵,日常生活以杂粮为主,节日或红白喜事时只能吃到一点。到了夏季“青黄不接”之时,杂粮甚至会断炊的。
中午时分,母亲粜掉了大豆,买了一布口袋小麦。这时我饥肠辘辘,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。
我喊肚子饿,母亲就把我领到了一个卖凉面的摊点前,让我坐在凳子上,向卖凉面的老大爷叫了一盘凉面。一顶简易的白布帐篷下,支着一张案板,上面放着一大堆拌好的凉面。案板周围放着三个长条椅子,条椅上坐着几位正在吃饭的男女食客。一位蓄着花白胡子的老大爷热情地吆喝着:“新鲜的凉面,胡麻油拌的凉面,香得很,乡亲们快来吃,快来吃……”他左手托着小盘,右手拿着筷子,非常麻利地给顾客们盛面。
老大爷也给我来了一盘,他把凉面在盘子里盛好后,在上面撒了一小撮盐,又拿起一个像大人拳头那么大类似茶壶一样的小壶,用它在凉面上浇醋。老大爷浇醋的动作很特别,是从凉面的中间一圈一圈往外旋转着浇,不是直接倒在凉面上,壶口很小,流出来的醋像根线一样。母亲用筷子将凉面拌匀,然后把筷子递给了我,让我赶紧吃饭。我低头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,薄薄的、柔韧的、微酸、还有浓浓的胡麻香油的味道,香味顿时充溢着我的舌尖、两腮和整个口腔,我不停地吞咽着,填补着我空空如也的肚囊,满足着我久违的食欲。这盘凉面的确好吃啊!我觉得这是我一生中吃到的最香、最可口的凉面了。
我只顾低头狼吞虎咽地吃着凉面,却没有在意我旁边的母亲。当我快吃完时,才发现她站在我的身旁,默默地看着我吃饭,她压根就没有吃啊!她看我大口大口吃饭的样子,眼神是那样地欣慰和慈爱……我不解地问母亲:“阿妈,凉面很香很好吃,您怎么不吃啊?”母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看着我吃的凉面,蠕动了一下嘴唇,想说什么又没有说,欲言又止的样子,最后她说:“我不饿,你快点吃,吃完了我们赶快回家吧,你的两个妹妹在家等着我们哩……”
记得那个市场设在广通河畔,人群熙熙攘攘,叫卖声、吆喝声彼起彼伏。艳阳下,白色的帐篷、白色的帽子、白色的石头,还有油黄面白的凉面。在这个市场上除了凉面,还有农具、五谷杂粮、家禽等,我还看到了乡亲们盛在碗里出售的红樱桃,最多的则是他们装在架子车里出售的根红尖白的月萝卜,许多人用一分钱买上一根月萝卜,拧掉叶子,用广通河里水洗干净,就着凉面吃,有的人直接大口大口地嚼着,那样子比吃香蕉、苹果等水果还有滋有味。
等我吃完饭后,母亲付了两毛钱的凉面钱。我用手擦了擦嘴巴,起身帮母亲抬着小麦和母亲买的一些生活日用品坐上拖拉机回家了。时过境迁,我也不记得那盘凉面是手擀面还是拉面了。
事后,才知道当时怀孕在身的母亲其实也很饿,可是她舍不得那两角钱啊!她用那两角钱给我和两个妹妹买了水果糖。那时的水果糖也是稀罕物,农家孩子的整个童年里,没有尝过水果糖味道的大有人在,身怀六甲的母亲宁肯自己饿着肚子,也要让我吃上一盘最香最可口的凉面。她宁可自己不吃饭,用饿着肚子挤出来的钱给我们买糖吃。
直到现在,物质生活富裕的今天,和弟弟住在东城区,已是古稀之年的母亲隔三差五会拄着拐杖,蹒跚着脚步到我的店铺里来看我,每次她会从她的那个小包包里拿出一两块肉,或两三个水果,说:“尕娃,这是我们昨晚吃的好东西,我吃到嘴里就会想起你,你也来吃点吧!”我笑着说:“阿妈!你腿不好,走路很吃力,以后就别给我拿这些了,这些食物我们也天天吃……”
无论多大年纪,不论身在何处,孩子始终是母亲的心头肉,母亲的心始终在儿女们的身上。
在以后的岁月里,不知为何,只要我饿了就会想起那盘凉面,美美地吃一口、吃一盘,那该是何等的享受啊!那盘凉面时时吊着我的食欲。同时我也会想起有孕在身的母亲,因没有吃饭而干裂的嘴唇,还有她看我吃凉面时喜悦的眼神。
编辑:马少华责任编辑:孔令定